Feb 5, 2012

啖精事件--山間小村的黑暗秘史《真相的真相》

《真相的真相》

「小宇,我問你,」我的視線,以及手中的手槍,依然指著伯父的頭上,慎防他趁我不覺時發難。
「在整件事發生之前,你爸到底跟你說了些甚麼?為甚麼你會自願跟著村醫去那個小廟?」

「這個問題,其實我也想了很久。」村醫接著說下去。「你最初跟我說,你要代替家豪的弟弟受苦,要我放過他。但是以你這麼聰明的孩子,要阻止你父母交出那小孩,有的是辦法。尤其是年輕又有力氣的家豪站在你那一邊,你根本沒有任何原因要出此下策,拿自己來交換。」

「更不用說,小恆根本就不是這個村子裡的孩子。把他抓住關在小廟裡、或者關在村子裡當蹄軋的祭品?這樣的計劃打從一開始就不可能成功。因為我父母根本就不是中興村的村民,他們沒有任何理由要讓小孩受這種苦啊。」
我瞪著臉無血色的伯父,開始一步一步地揭開他深藏心底的陰謀。



村醫點了點頭。「這樣說來,根本拿小恆當祭品這個點子,打從一開始就是掩人耳目的幌子。那真正的計劃是甚麼呢?就是把小宇當成祭品。」

我接下去說著。「擺出這樣的幌子,要瞞過誰呢? 那對象只有一個,就是伯母。她是真心地疼愛小宇小浩,所以絕對不會願意把兩兄弟交出來當祭品。所以當我帶著小恆離開的時候,她才會用那麼怨毒的眼神看著我們。
於是,你就先騙她說打算把小恆交出來,把交出這一代的祭品的責任擔在你們一家之上,再裝成好像是小宇私下自己決定要代替小恆一樣。這樣的話,伯母就不會懷疑你,也只會把怨氣出在我、小恆、村醫身上。等到小宇被下蠱之後,就米已成炊了,伯母再怎麼反對也太遲了。」

「沒有這樣的事!」伯父用盡最後的氣力大聲地抵抗著,「是小宇他自己說要當祭品的!不進行蹄軋的話,村子就會變成鬼域;而且進行蹄軋的話,就要獻出一個跟他年紀相若的小孩出來。小宇是個心地善良的孩子,所以才會主動......」

「你少給我裝蒜了!」我大喝一聲,打斷他剛剛掰出來的鬼話。「你這麼快就忘了嗎? 你自己曾經口口聲聲跟我說,為了讓小孩的意識跟養精望同調,不可以讓小孩知道蹄軋儀式的目的,必須讓他們在反抗及屈辱之中被調教。」

「這一點我可以作證,在玩的過程中,小宇絕對不知道蹄軋是甚麼碗糕。」村醫笑著地接下去,被我狠狠地瞪了一眼之後才收口。

我瞪了村醫一眼之後,馬上把視線轉回伯父身上。「所以說,你根本打從一開始就打算把小宇交出去!對吧?

「家豪,你相信我,我怎會做出這種事?小宇是我的親生孩子啊!」伯父不住地搖頭否認。

「……其實喔,你覺得為甚麼我們會猜到這麼多東西?」村醫笑著搖搖手指。「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可能性,其實小宇一早就對我全盤招出來了?不然的話,你以為怎麼他會跟我手牽手回家裡來?怎麼他會眼白白看著老爸被人綁在椅子上?」

「小宇,你……!」伯父馬上憤怒地打算向著小宇大喝,直至他看到小宇委曲的表情,才知道被村醫騙了。

「…你算計我……!」伯父滿腔怒火轉向村醫發洩。

但村醫聽得不痛也不癢,看著伯父現在無路可投的樣子,他愉快地笑著。
「家豪,看到了沒?這個混蛋就是故意算盡機關,也要把親生兒子送去當祭品喔。你以為動機是甚麼?
讓我猜猜看,你接下來就是要向村外的警察那邊檢舉我們,把我們全部當成侵犯小孩的犯人一網打盡吧?
蹄軋的規矩是村子裡不成文的習俗,對村外的人來說一點效力都沒有。現在公家機關知道當年事情的人也不多,肯定會很願意幫你逮捕侵犯小孩的犯人吧。
而小宇是你的親生兒子,事後肯定還是會送回你手上。到時候你又再一次可以一手掌握村子裡面蹄軋儀式的權利,獨佔把元精賣到黑市帶來的利益。我說得對嗎?」

小宇用悲哀莫名的眼光看著伯父。「爸,他們所說的是真的嗎?」

伯父馬上急著辯解,「不,小宇,你相信我,我沒有騙你,我真的只是想要逮捕那些混蛋罷了…」

「小宇,別相信他喔。」村醫收起了剛才的笑臉,平靜無比地跟小宇說著。
「我認識一個小孩子,就因為相信了這傢伙的鬼話,而吃盡苦頭,受了許多許多的痛苦,一輩子也忘不掉。到長大成人之後,還發現自己的老爸跟祖父都是被這混蛋做手腳害死的。」

小宇聽到他的說話,全身一震。他垂下了頭,沒有再說話,也沒有再理睬那個還在百般狡辯的父親。

這時候,一把幽幽的聲音,從透天厝的樓梯間傳來。

是伯母。

「你跟我結婚,說想要男孩子,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嗎?」
她穿著一襲鮮紅的長裙,臉上掛著一抹淒艷得可怕的微笑,紅腫的雙眼裡面,透出了狂氣的光芒。
她溫柔甜美的聲音,聽在我耳裡,卻感到無比的惡寒。
「你說是你家的傳統,說第一胎不可以生女孩子,叫我把我們的大女兒打掉,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嗎?」

伯父看到她有如厲鬼的形相,心知不妙。隨著她一步一步的走近,伯父就不斷的向後退。
但他的雙手仍然被反綁在椅子上,根本無法逃得及。
「你跟我在一起,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嗎? 就是為了出賣我們的兒子,把他當成祭品,當成生財的工具?」
她帶著哽咽的沙啞聲音,漸漸的冰冷下來。

「小宇小浩,不要看!」村醫急著牽起小宇的手,跑到小浩的面前,用身軀擋在兩個惶然無助的小孩面前,替他們遮蓋眼前絕不可以目擊的一幕。

所以,在那時候,目睹那一幕的,就只有我一個人。

「不,不是這樣的,你聽我說,我都是被迫的,是因為…..」伯父全身都被冷汗打濕了,看著眼前失去常態的妻子,只能不斷地發抖。

「我聽你說,我當然聽你說啦。有甚麼時候,我沒有聽你說的?」
她走到伯父跟前,蹲下來,伸手扶起伯父。我看到她淒厲的表情,轉成無比溫柔的甜蜜笑容。伯父見狀,也鬆了一口氣。然後--

她舉起手中的剪刀,就這樣深深地刺進伯父的喉頭,噴出如泉的鮮血,沾滿了她的頭臉,灑滿在那一襲鮮紅的長裙上,再也無法分得清那到底是鮮紅還是血紅。

「你說啊,怎麼不說啊!? 你總是那麼多藉口,現在我就聽你說,你怎麼不說啊?」
她用力地搖晃著伯父的身軀。但伯父已經不可能再有反應,只是喉頭噴出和著鮮血的泡沫,冒出了詭異的「咯咯」聲音。

「小宇小浩,不可以留在這裡!」村醫仿似要把兩個小孩趕離慘劇的現場一樣。他看到兩人猶疑的樣子,按在他們的背上把兩人都推出門外,大喊道,「快去找電話報警,叫救護車!」
小宇小浩聽到「叫救護車」這句話,才馬上逃跑似的離開了。
當然,我跟村醫都知道,這只是使開他們的口實。看伯父的樣子,就算把救護車叫來,也沒有半點意義了。

我呆呆地看著這一幕慘劇,等到小宇小浩兩人都遠去之後,我才反應過來。
「伯母,你……」

這時候,伯母才如夢初醒地睜開眼睛,看著已經返魂乏術的伯父,再看看手中染滿鮮血的剪刀。
一行淚珠,劃開了她臉上的血痕。
「為甚麼,會這樣……?」
她呆呆地轉過頭來,看著剛剛仍在呼喚她的我。
「…家豪?你告訴我,為甚麼…會這樣?為甚麼你大伯會變成這樣?為甚麼…為甚麼我手中會拿著這個?」

她高高舉起手中的剪刀,站起身來,帶著詭異的笑容,一步一步向我走過來。
這時候,我確實地感覺到死亡的恐懼。就像死神一步一步的向我迫近過來一樣。

我這時候才想起手中握著的手槍,腦海內茫然一片,只想到不可以殺她,但又不可以讓她走過來。
於是,我對準著她的腿,猛地扣下了板機。

同一時候,村醫在我身後焦急地大喝道,「白痴!那只是仿真槍啦……!」

伯母聽到仿真槍發出的卡殼聲,像是吃了一驚一樣,但嘴角仍然掛著那一抹詭異的微笑,雙眼再次點亮了狂氣的光芒。
「家豪,你為甚麼要開槍打我?我有甚麼不對?我做錯了甚麼?說到底……」

我不禁想起當我帶著小恆離開的時候,伯母眼裡那種怨毒無比的光芒。
那不就跟現在她的眼神一模一樣嗎……?
一陣惡寒在我的背脊竄過,讓我的手不由自主的發抖,手槍從我手中掉落地上,我不禁退了好幾步,卻發現背後已抵在牆壁之上。

她看到我向後退,加快了步子,帶著淒厲的形相向我迫近過來。

「……說到底,如果不是你帶走了那小恆,事情怎會變成這樣?」
她幽幽的聲音漸漸地變得低沉沙啞,最後變成歇斯底里的尖叫。
「為甚麼你不交出小恆?為甚麼你要我家的孩子受苦…? 為甚麼……!!!」

同一時間,她高高舉起手中染血的剪刀,刺向我的胸口。

當我只能緊緊閉上眼睛準備受死的時候--
我只感到,一雙修長而冰冷的手臂抱住了我。同一時間,本應該傳來劇痛的胸口,卻沒有半分痛楚的感覺。
當我茫然睜開眼睛,卻看到那個村醫的帥臉擋在我的面前,原本充滿擔憂的表情,看到我安然無恙之後轉為苦笑,然後我看到他的嘴唇微微在動了。
「…你這白痴,一個中年女人拿著把破剪刀,你在怕甚麼……?」
剪刀深深地刺在他的肩膀上,他因為劇痛而發不出聲音來,只能動著嘴唇跟我這樣說著。

直到這一刻,我才想起這一點。沒錯,眼前的伯母只是一個中年女人,論氣力體格都比不過我,我到底在怕她甚麼?
我看到眼前的伯母,她因為看到鮮血而吃驚地尖叫著,放開了手中的剪刀。
我馬上一個手刀敲在她頸上把她敲昏了,輕易把她制服下來。

然後,我扶著村醫躺到地上,撕開他的衣服,仔細地看著他的傷口。
當我把手伸向那把剪刀的時候,村醫卻苦笑著瞪著我。
「……你白痴呀,拔出來的話會流血不止啊。」就在這種時候,他的臉上仍然強行撐起笑臉。「......我死了的話…做鬼也會回來,......NTR掉你的小浩喔......」
看著眼前的情景,我只能手忙腳亂地拿布條扎著他的手臂,努力想替他止血。
「……想不想知道我為甚麼要替你擋那一記? ......因為我暗戀你唷,哈哈…」他仍然掛著那副嘻皮笑臉。
我看到他勉強要說話的痛苦表情,忍不住喝停他。「你就別說話了好不好!」
聽到我忍不住大喝一聲,他才閉嘴,然後不高興的扁了扁嘴巴。「……說笑的啦,......這麼大反應幹嗎......」

這時候,小宇小浩奪門而進,還帶著另一個人--
我的父親。或者應該說是,我的三叔、我的養父。

「家豪!你沒事吧……」他看到村醫受傷的樣子,嚇了一跳,慌忙地走過來仔細察看村醫的傷勢。「阿偉!你怎麼受傷了!」

「......都怪你的寶貝兒子太沒用囉。」村醫白了我一眼,又轉頭去瞪著我爸。「……還有,你來得太遲啦。」

小宇小浩也一臉擔心地撲到我們的身旁,尤其是小宇,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。
村醫向我打了個眼色,示意我不要讓他們看到伯父現在的模樣。

我馬上擋在小宇小浩身前,不讓他們看到客廳另一角伯父的樣子,同時哄著他們離開。
小浩看到媽媽躺在地上一動不動,焦急得快要哭出來了,不斷地問著媽媽怎麼樣了。
「沒事,伯母只是昏過去罷了,沒有受傷。」我哄著小浩,同時牽著兩個孩子離開客廳。
「那,我爸呢……?」小宇有點遲疑地問著。
從我臉上的表情,以及我的沉默不語,他們兩個都很快就知道了答案。
小浩忍不住撲進我的懷裡嚎啕大哭起來,而小宇雖然努力忍住不哭,但是我看到他泛紅的眼框裡已經含滿了淚水。

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兩個堂弟這般傷心欲絕的景象,
若要說什麼是地獄,
對兩個這麼小的小孩子來說,
這就是地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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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終章》

才只是9歲的小浩,不甚了解「死亡」的意義為何,只知道「死了就再也見不到面了」。
理所當然地,小浩因為「再也見不到爸爸了」而哭了整整一個月。
小宇雖然勉強自己裝得堅強一點,但當小浩不在的時候,他總是忍不住落淚。

儘管如此,生活依然持續著。
我父母把小宇小浩都收養過來,然後當我高中畢業之後,我搬去跟他們一起住在中興村裡面。

十分奇妙地,在事件過後,或者是因為他替我挨了那一剪刀吧。
不知怎的,我跟那個村醫竟然投契起來,成為了會互相打屁哈拉、會用三字經來代替打招呼的好朋友。
村醫(現在我都管他叫阿偉)對小宇小浩的遭遇感同身受,主動提出改為由其他小孩來擔任蹄軋的重任,但是被兩兄弟同聲拒絕了。

小浩變得堅強了很多。
當他小小的手握著我的手心,微笑著說「只要跟家豪哥哥一起,甚麼都不怕」的時候,我心裡面暗暗下了一個決定,這一輩子要好好照顧這個惹人憐愛的好孩子。
我向他許下了一個承諾。
那是一個小小的承諾。一起分享命運的果實的承諾。

在這份決心之下,我服下了「元精」,成為了「啖精人」的一份子。
這樣一來,不需要阿偉的那些手下幫忙,只得我一個人也足夠完成蹄軋的儀式。

養精人的秘密仍然是當地居民共同的禁忌之一,「誰都不准對外提起,否則中興村將再次陷入鬼域」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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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 注意:

本文為類似二次創作的惡搞作品,本人並不是原作者
原作是巴哈姆特上面 printf1024(絕望狐)先生所發表的大作《「養殂人」纏上身》,請各位留意 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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